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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双死神】战场上的黎明

1.私设如山,第一人称麻袋官摄死神,有污死神串场注意。
2.悲惨世界剧组串场,其实就是想写滑铁卢战役。
3.死神之吻是挑脸的这种事,怎么可能呢 :)

正文:

  一八一五年六月十八日的夜晚,月亮格外圆且明亮。最后一发炮火带来的震动早已平息,在圣约翰山的原野上,除了残骸什么也没剩下。
  
  我没有乘马车前来——在这样惨烈的战争里,尸骸遍地,到处都是翻腾的土壤和废墟,显然不是一个适合体面地乘坐马车的场合。我同我忠诚的仆从在临近晨曦的时候降临在战场上,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气和烧焦的气味让他们兴奋——黑翼天使们立刻就四散开来,追逐着那些刚刚离开残破躯壳的灵魂,将他们引入地府。
  
  我轻柔地在焦黑的土地上行走,穿着我在人世常用的那件斗篷,但是没有戴帽子。今晚是寂静和死亡的盛宴——无数毫无生气的躯体:那些不能动弹,甚至残缺不全的血肉和断肢,不久之前,还都是生魂的容器。
  
  假若世间有一桩最可怕的事,莫过于前一分钟还活着,看见太阳,身强力壮,能够开怀大笑,能够追逐光荣,能够思想,能够谈论,有母亲,有妻儿,有光明和爱情,感觉到自己胸中呼吸的肺,跳动的心。接着突然一下,在一声哀嚎里滚落在坑里,被压着,滚着,眼前是花和枝叶,徒然伸手却抓不住。下面是人,上面是马,徒劳挣扎着,突然眼前一黑,觉着被马蹄踏断了骨头,呼吸渐渐困难,心里想着:“刚刚我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!” ①
  
  这就是战争,我亲爱的。人命就像田野里待收割的麦子,一阵东风挂过,顿时七零八落、颠倒纵横,如此残忍和真实。死人和死马填满了沟渠,在平地上堆成小山。我看见过如此多的战争,随着人们征战用的武器越来多,鲜血从战场上一直流到湖泊和森林里,灰烬蔓延到几十尺的高空。
  
  血腥味对于死神是最好的风向标。千百年我目睹的死亡使我麻木,但新鲜的血液总能带来点儿刺激,让我保持我的兴趣继续行走着。经过铁骑军遇险的那一条小路,尸体渐渐没有那么多,我看见我的天使们满足地在这广阔的墓地上空盘旋。天色渐亮,有微光从东方透出来,若是在日出之前没有令我感兴趣的灵魂,那今日的旅程又将归为无趣。  
 
  月色依旧。不远处在几具交缠的尸身下,有一只带着金戒指的手直挺挺伸出来,戒指在月光下泛着明晃晃的光。我走过这堆尸首,却感觉斗篷被人一拽,是这只手捉住了我斗篷的一角。
  
  “哈,”我低声自语道,“难不成你还没死?我的朋友?”
  
  黑翼天使将压在那人身上的一具尸体搬开,露出一个身着铁骑军官服装的躯体。这人脸上血肉模糊,却能看出有一张很英俊刚毅的面孔。他身上有一长条刀砍的伤口,胸膛似若无力地微微起伏着——没有断气,却看上去马上就要死了。
  
  我俯下身去,看着这个随时会归属于我的灵魂。我应该给他一个吻吗?好结束他徘徊在死亡边缘的痛苦?他抓住我斗篷的手早已松脱,只能无力地搭着。我低下头去,靠近他被血液纠结成硬块的毛发遮挡的嘴唇——只是一个简单的接触,他为了求生而使出的最后一点力气就毫无用处了。
  
  “在同情将死之人?我的朋友。”
  
  一个冷漠而高亢的声音阻止了我的动作。我看见那位古老的同僚落在我身侧的一个尸堆上,长发泛着银色的光泽,仿佛君王莅临他的宝座,正用戏谑且琢磨不清的目光望过来。
  
  “这里是我的地方。”我站起身来回看过去,并不在意我相比起来衣摆上尽是泥土和血迹,有些狼狈的样子。“同情?不会。我只不过推他一把。”
  
  “为国家而战死的军官。”他自顾自说了下去,好整以暇地走下来,用他那不可一世的态度和步伐,声音如鬼魅般飘忽而抑扬顿挫。“英俊,光荣,地位崇高。他似乎值得一个死神的吻,若不是在这样糟糕的环境下。”
  
  “您似乎愿意屈尊代驾?”我毫不示弱地笑着,退开一步,猛地一抖垂下的衣摆。
  
  “不不。”他摇摇头说道,即使是在死神中,他的嗓音也过于轻柔不可捉摸了。“这是您的选择?您愿意吻谁,我可敢做什么评价?一位为国捐躯的铁骑军官,如画中描绘的的英雄般庄重漂亮,确实合您的胃口。”
  
  如果这样都无法听出他话里的嘲讽,我就过于愚钝了——黑翼天使们感受到我的躁动不安,开始一个个降落到我身后,煽动着羽翼,仿佛只要我一声令下,他们就会扑过去赶走这个骄傲自大的老家伙。死神的同僚爱?我在心中暗暗哼了一声。我也许爱着所有鲜活的生命,爱着所有注定死去的生命,但不包括不会死去的东西——人正是因为知道迟早会死才会如此有趣,一个不会死的家伙是多么无聊?更别提眼前这一个,更是着实让人烦躁。
  
  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希希索索的响动,一个人影如同食尸鬼一般从地平线里冒出来,像一只鬼祟的走兽一样在尸群中游荡,翻找着能够搜刮的物品。我同我的仆从们立刻升到空中去,看着这个“食腐动物”发现了铁骑军官的戒指,当他拔下戒指之后,那军官的力气突然又回来了,立时抓住了这个窃贼的衣角。我看着这个人将尚存一息的军官拖出尸堆,看着他搜刮走他身上值钱的东西,看见他们说话。远处有宪兵队走过来,这个窃贼仓皇而逃,留下清醒过来的军官被来人救起。
  
  身侧的同僚在轻声低笑道:“……很遗憾,我的朋友。”
  
  不等我驳斥他,他就在虚空中突然消失,徒留我恼怒地咀嚼这个不够尽兴且无聊的夜晚。东方出现晨曦,初升的太阳将天边染成血红色。我率领着我的仆从带着亡魂们离开——红光逐渐洒满广阔的战场,在少数幸运的家伙被救走之后,那儿什么都没剩下,只余一片沉寂。

①摘自《悲惨世界》战场上的夜景章节,有些许改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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